我和我的母亲
1965年,18岁的母亲瞒着家里人偷偷报名参加了上山下乡运动,当送行的人群敲锣打鼓的行进的时候,才有邻居发现母亲胸前已带上大红花,即将到遥远的新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去了。于是跑着去告诉正在家里做饭的外婆,当外婆踉跄着跑到大街上的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随着拥挤的人流和巨幅的标语渐行渐远。。。
彼时的母亲,已经被保送到河北师范大学,不远的将来也是会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成就属于她自己的光荣与梦想,而历史的洪流滚滚而来,当年那场席卷了中国近30年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一大批知识青年放弃升学、就业的机会,立志从事农村和边疆建设。
在边疆的日子,艰苦自不必说,能保住生命安全已然不易,母亲曾经爬到高高的语录塔上写毛主席语录不慎摔下来,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也曾经在一次抢险的时候,寒风凛冽中脱掉她的军大衣应急堵漏,从而落下了腰疼的老毛病;在随之而来的文化大革命中,母亲更是受曾经是gmd军官的外公的牵连,被造反派整的生不如死。但是终归,她都挺过来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她的一生足够写一本长篇小说了。
经历过如此多的磨难,依然都没有撼动她的乐观向上以及在困境中的艰苦卓绝。以后的日子随着她被平反被落实政策被安排工作以及遇见我父亲以后开始向好,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是积极肯干的模范,爱看书不荒废,遇逆境不曲折,顺境中懂感恩,给了我们姐弟三人的成长过程中潜移默化的影响。
如今,耄耋之年的母亲已头发花白,偶尔也会提到曾经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历经苦难确未曾蹉跎的岁月。她最大的骄傲就是我们姐弟三人都家庭美满且各有成就,我知道这都离不开父母亲对我们人生观价值观的影响,凡此种种,都在我们的人生经历中给予正确的引导,以至于即便经历大的风浪都不会偏离航向。
元旦回家,告知她老人家春节前工作繁忙,恐怕抽不出时间了,她一如往常的淡定回复,别总惦记我们,工作要紧。而我自己知道,往后余生能陪她的日子越来越少,我是多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能常常和她一起在阳光下散散步,在花园里拔拔草摘摘花,然后将五颜六色的花捆成花束放到花瓶里,让她连睡觉都能闻到花香。
冬去春来又一年,母亲是无论多远也走不出的眷恋。。。